MashedOat

韶华不为少年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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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【心迷宫】2

    2.


    接下来又去了那家夜店几次,也不是一无所获的,一个人的特点有许许多多种,想找到其中一处重合很容易。

    但是很快黄少天发现计划里的事比想象中难多了,是他低估了自己,和那些人真正接触的时候,若他们露出一点相似,黄少天就心动一点,但只要他们露出一点差距,黄少天立刻灰心下去,甚至带着强烈的不满。

    像是看着一个质量不合格的仿制品。

    几次下来,再看见长得像的人,反而不自主地烦躁起来,到最后黄少天甚至稍微喝多了,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和光彩中闭着眼睛,这种感觉,就像一个走投无路的人,突然发现原来还有一条不起眼的小路,满怀希望跑过去,却看见那路的末端也是一堵墙。


    还是自己的心态太糟了,黄少天站在夜店门口的屋檐下,面前的夜空下着雨,借着风,漆黑中不断飘来冰冷的银丝,黄少天的脸上都沾了些水,即便如此,他还是没有转身走进热闹的店里。

    “不进去吗?”突然身边有人搭话。

    黄少天转过头,是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年轻男孩,黄少天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三四秒,才收回来,随口说:“没什么意思。”

    “那要不要去你喜欢的地方喝一杯?”

    黄少天转过头又看了他一眼,对方笑着说:“我注意你很久了。”

    仅是五官,不能说像,但他笑起来,眼睛竟然也是弯的!而且他的笑容中有一种顺从和讨好,这是绝不会出现在喻文州脸上的神态。

    不知道为什么,黄少天没有马上同意或者拒绝,只是看着面前的雨幕,然后听见旁边的人说:“或者直接去开房也可以。”


    和男人开房,想想好像是第一次,黄少天要了个标间,给身份证,付钱,对方一直跟在他身后没有说话,这种温顺,其实黄少天不是很钟意,他之前谈过的女孩子都比这个有脾气。直到开门进了房间,黄少天抬手脱了潮湿的T恤,刚要转身扔到椅背上,那个人竟然站在他身后,正打算凑上来的样子。

    “你睡那张床。”黄少天推开他,直接地说。

    这样的拒绝很不留情面,对方好像有点发愣,但是又不敢怎么,退回另一张床边坐下,歪头看他:“你真的只是找地方睡觉?”

    是啊,黄少天拿过茶几上放在的一瓶矿泉水,拧开喝了两口:“学校太远,懒得回去。”

    “你不想浪费时间就回去再找一个,”黄少天说,“趁着这会雨小了点。”

    对方沉默了一下,黄少天以为他要生气地摔门而出,没想到他抬起头说:“衣柜里有衣架,你把衣服挂起来吧,这样容易干。”

    看到黄少天莫名和意外的表情,他又笑了笑:“我说了,注意你很久了。”


    如果只是滚床单,当然什么话都不必说,但是现在两个陌生人在一个房间要共度一夜,又不做别的,就只剩下聊天了。

    “看不出来,你话还挺多的。”对方笑吟吟地说。

    “我身边的人都这么说。”这狗血的言情剧实在没意思,黄少天拿起遥控器又换了个台。

    “你叫什么?”黄少天突然转头问,不然总是哎,喂,那个,的。

    白杨,对方倒是很痛快地说了。

    黄少天突然笑了:“是不是又是那种,你爸爸姓白妈妈姓杨什么的?”

    嗯?对方笑了笑:“不是,是我以前在孤儿院的外号,后来我养父母给我起了个大名,但是不好念,我到现在都不太习惯,一般还是让别人叫我白杨。”

    哦,其实黄少天并不在乎他说的是不是真名,等他说了一遍那个好像是真名的名字,确实很拗口,基本刚听完黄少天就忘了,他的记忆力很好,只是因为不上心。

    可能真的是因为无所谓,所以这么待在一个房间聊天,黄少天觉得非常平静。他在喻文州面前,几乎没有平静的时候,一颗心总是没有着落。因此他不经常回家,大多数时候,隔着整个城市,千万遍的放在脑子里想。

    他看着电视,又走了神,突然白杨的声音很近在旁边响起,很感兴趣似的:“你这里有个纹身?”

    他为了看清楚,站起身走到黄少天旁边,黄少天看出他还是有想爬上这边床的想法,但刚才已经聊了半天,不好太冷漠,便只是“嗯”了一声,没等他说别的,白杨又说:“耳朵?是耳朵后面吗?我好像又看见一个。”

    “没了,”黄少天起身去拿烟灰缸,顺势避开他,“只有这两个。”


    耳朵后面的是第一个。

    黄少天今年才20,提及那些旧事竟然想用“当年”这种字眼,仿佛这几年过得格外漫长。

    喻文州当然是有过女伴的,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个,也不知道她们的时期和详细信息,黄少天只记得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世上有“喻文州的女朋友”这种存在的时候,好像一瞬间就疯了。

    他那个时候只有14岁,像一头还未完全驯服的,浑身充斥着血性的幼兽,又或者那些疯长的杂念是被喻文州刺激出来的,总之他身体里一道道伤口,流血不止,饱受折磨。

    于是就像所有中二叛逆期少年那样,黄少天走进了街边狭窄的纹身店,店主问他想纹什么,他说随便,他是真的不在乎,不然不会选耳朵后面,这种自己压根看不见的地方。

    那个部位,那一小块骨头上面薄薄的皮,布满神经,想想就很疼。

    直到现在别人问他耳朵后面纹的是什么,黄少天都有点想不起来,那种陌生感,就像白杨不习惯他的真名一样。

    可能疼痛真的会上瘾,没隔多久黄少天又去纹了第二个,这次是腰后,因为比较容易被看见,包括自己,他想了想,找了张网上的图片递给纹身的师傅。

    是个倾倒着的流水的水瓶。

    喻文州的生日在二月份。

    他只敢做到这个地步,有时候他也觉得很蠢,没有意义,然而他也想不出别的方法。

    本来腰后那个位置稍微皮糙肉厚一点,比耳朵后面简单不少,但没想到正好是内裤边和牛仔裤边缘的地方,黄少天那时候又常常打篮球,推来撞去,经常出汗,竟然就发炎了。

    疼起来还真的挺难受,黄少天扭着脖子,拿酒精和药膏一层层往上糊。

    刚好喻文州经过他房间,没关门,直接就看见了,他走进来,接过黄少天手上的药用棉花:“转过去。”

    黄少天转过身,黑色的电脑屏幕反映出喻文州在他身后的动作,伤口还肿着,图案就模糊一点,但他还是心脏剧烈地跳着,一下又一下。

    “下次找个好点的纹身店。”喻文州手上动作很轻柔,平静地说。

    他只说了这一句,黄少天像被迎头浇了一盆冷水,突然就清醒过来。喻文州可能早就看见他耳朵后面有了纹身,但他一直没提,因为他根本不在意,就算他再纹十个八个,耳钉,脐环,喻文州也是不在意的。

    后来黄少天再没碰过那些东西。




     

    喻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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